寸进读书会（二） | 专利权利要求解释的必要性及条件（附下期预告）
寸进读书会
寸进读书会第二期于2022年6月25日线上举行。本期读书会由马云鹏博士就其著作《专利权利要求解释规则》导论及第一章领读、解惑；由国家知识产权局电学发明审查部原部长李永红老师，天同律师事务所高级顾问、无讼研究院专家顾问、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原审判长苏志甫老师，《医药新技术与专利法》第一作者郑希元博士，中科寒武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知识产权总监胡帅，《中国专利侵权判定诉讼实务指南》第一作者章建勤律师，就专利权利要求解释的必要性，特别是专利权利要求解释是否需要具备一定条件，各自发表了深入独到的见解，并给出了系统论述；同时与会读者也在线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交流。
知产力特此发布第二期寸进读书会活动回顾（请继续向上滑动查看），包括各参会嘉宾发言内容的文字概要及实录音频，期望能为读者学习提供帮助。
附：下期预告
寸进读书会第三期计划于7月30日19:30-21:30进行。
本期学习内容为章建勤、张小娟所著《中国专利侵权判定诉讼实务指南：正义——从粗糙到精细》一书的“导论”（自序）及第一编的第一章和第二章。本期将介绍《中国专利侵权判定诉讼实务指南：正义——从粗糙到精细》一书的主要内容、结构、作者建议的阅读方法和注意事项，作者认为需要在外观设计专利权侵权判定中掌握的一些基本概念或者问题，旨在为读者学习外观设计专利权的侵权判定打好一定的基础。
本期读书会将由作者本人领读，并请专家分享相关见解，共同为读者答疑解惑。请有意参加学习的朋友加入寸进读书会微信群，提前预习本期学习内容并可在微信群中提出希望作者解答的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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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使人进步
寸进读书会第二期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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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寸进读书会承办方北京京成知识产权研究院名誉院长谷永久致辞
谷永久院长对寸进读书会及北京京成知识产权研究院做了简要介绍，对寸进读书会主办方知识产权出版社、参会嘉宾、与会读者以及所有关心、支持寸进读书会的新老朋友致以衷心感谢。谷院长特别强调寸进读书会一定要不忘初心，传播正能量。他还对马云鹏博士的《专利权利要求解释规则》中决定权利要求解释必要性的语言的局限性、内容的不确定性和边界的可塑性，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特别要提的是，谷永久院长曾经是数学老师、专利代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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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读书会主持人丛芳简要介绍寸进读书会的初心、宗旨及各位参会嘉宾
主持人丛芳再次申明，寸进读书会通过读书活动帮助知识产权从业者及相关人士，切实理解并掌握知识产权保护的相关法律问题，促进交流研究；为纯公益性质，不收取参会者费用，不接受营利性机构或者个人的赞助，不发布广告；通过读书会促进对专利及技术类等知识产权保护相关法律问题的理解和掌握，需要“日进一寸、滴水穿石”的功夫。
主持人在介绍本期领读老师马云鹏博士及领读内容时特别引用了马博士在本书中的一句话：“在专利制度的浩瀚海洋中，权利要求就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而作为灯塔的动力之源，则是权利要求的解释。吸引了各方主体的参与，激励衍生出了庞大而精妙的规则体系。”马博士把这样题材的书还能写得如此的优美，阅读本书也会是一种逻辑享受和体会智力快感的过程。正如章建勤律师在其对本书及本期读书会的感言中所说的，“作者本尊领读解惑，这是我们生逢盛世的福利，让我们倍加珍惜！”
03
马云鹏博士领读概要
首先，马云鹏博士讲解了本书的导论及其重要性。他在导论中解释，本书是借鉴了学位论文的写作方法，即先抛出想讨论的问题，然后总结梳理该问题及业内针对该问题的讨论和研究现状，由此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为后续的研究设置一个更有针对性的目标。导论同时介绍了本书的选题、写作的意义和价值所在，本书中用到的主要研究方法和写作资料，以及本书的思路和框架。
接着，马云鹏博士讲解了本书的另一个重点，就是专利权利要求的来源、本质、功能及权利要求为什么需要解释。
马云鹏博士介绍了国内外的专利权利要求解释规则的衍化过程及现状。
他重点介绍了专利权利要求解释的有条件说和无条件说，并深入系统地论述了他主张无条件说的理由。
马博士还介绍了用于解释专利权利要求的资料，并主张应该坚持内部资料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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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李永红老师发言要点
李永红老师表达了三点看法。第一、权利要求解释是否需要前提条件，在实践中往往是关系案件最终结论的关键问题。第二、权利要求中术语在字典中有明确定义，仅仅是文义清楚，并不意味着不需要借助说明书进行解释。为此，李老师举例了说明在某些情形下，以字典中有明确定义为由拒绝说明书解释可能导致对权利要求的理解完全背离说明书明确表达出的本义。第三、语言表达与语言理解，并不是根据字典的明确定义，而是在特定的语境下，根据上下文实现表达的功能。在专利文件中，这个上下文就是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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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章建勤律师发言要点
章建勤律师认为，专利权利要求解释有条件说与无条件说之争本身是个假问题，专利权的底层逻辑和专利制度的宗旨本身就决定了专利权利要求的解释是无条件的，即不论专利权利要求看起来是否清楚明确，都需要依据说明书等材料，才能确定其含义。
章律师首先从专利的底层逻辑论证了其观点。他说，几乎所有的发明，都是先针对背景技术中存在的技术问题，确定所要解决的技术问题，接下来有了发明构思，再接下来有了解决该技术问题的技术方案，即专利说明书的实施例，将不同技术方案即不同实施例归纳总结为说明书中的发明内容，再在发明内容的基础上形成专利权利要求。也就是专利权利要求是建立在说明书（或者技术交底材料）的基础上的；离开说明书等，仅凭专利权利要求的文字表述确定其保护范围是没有前提的，即没有逻辑基础的。既然没有说明书或者技术交底就不会有专利权利要求，而且专利权利要求不可能离开说明书而独立存在，那么必然是根据说明书等材料才能确定专利权利要求的含义。
章律师还从专利制度的宗旨，即公开换保护的角度论证了专利权利要求的解释不需要条件。权利要求的功能是限定要求保护的范围，说明书的功能是向社会充分公开其发明。既然是公开换保护，那么法律赋予权利要求的保护范围就取决于其说明书公开的发明的内容，自然就不应该脱离说明书而仅凭权利要求的文字决定其获得的保护范围。因此，在判定权利要求限定的保护范围时，不论其文字表述看起来是否清楚明确，都必须通过说明书等材料来确定，即“解释”权利要求的含义。
章律师特别说明，我国《专利法》第64条并不能成为专利权利要求解释有条件说的依据。《专利法》第64条的“说明书及附图可以用于解释权利要求的内容”的含义，并不是权利要求的内容可以被解释，也可以不解释；而是，可以用说明书及附图解释权利要求的内容，也可以用其他材料解释权利要求的内容。换句话说，解释权利要求的内容的材料不限于说明书及附图。
章律师特别向读者推荐了阅读专利授权文件的顺序。阅读顺序应该是所属技术领域、背景技术、背景技术中存在的技术缺陷、所要解决的技术问题、结合附图阅读实施例、发明内容、权利要求。章律师特别提出，一些判决之所以判错了，很大可能是先阅读权利要求所致。一看权利要求好像清楚明确，就不再潜心阅读说明书，特别是潜心阅读背景技术了。将背景技术，特别是将作为该专利改进对象的背景技术方案，也作为权利要求的保护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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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苏志甫老师发言要点
苏志甫老师称自己从前面三位嘉宾的发言中深受启发，他认为章律师个人观点非常鲜明，不是简单断言，而是有非常深入的思考。
苏志甫老师赞同上述三位嘉宾的观点，即权利要求的解释不应该设置条件。苏志甫老师从权利要求解释有条件说本身的逻辑悖论论述了其观点。他说，有条件说认为，只有在权利要求不清楚时，才需要对权利要求进行解释；那么这个权利要求的不清楚，本身就是“解释”的结果。在实务中，是不可能不对权利要求解释的。同时，对权利要求的清楚，苏志甫老师还用阅读一篇专业论文的情形作了类比说明。他说，在阅读一篇专业论文时，在不阅读论文正文的前提下，仅仅阅读摘要，好像也会认为摘要是清楚明确的，但这种前提下的清楚明确，即仅仅阅读摘要后对摘要的理解，和阅读论文正文后再阅读摘要后，对摘要的理解很可能是不一样的。人们不会认为仅仅阅读摘要后就掌握了论文的内容。
苏老师还说，有条件说和无条件说不一定是矛盾的。从逻辑自洽和完美主义的角度，应该按照章律师主张的顺序阅读专利文件。但现实中，审查员和法官，特别是审查员，出于办案压力，为了追求效率，特别是对于简单的权利要求在背景技术熟悉的情形下，就仅阅读权利要求，不再结合说明书了，这种情形是长期存在的。这种做法在理论上是不对的，但实务当中不一定都要否定。这种为了追求效率可能造成差错的程度，取决于我们能够承受的容错空间。在专利授权程序中，为了效率，可以容忍这种仅阅读权利要求的做法（授权程序中本身具有对这种差错的纠错机制——整理者注）；但到了专利确权程序和专利侵权程序中，就不能再效率第一了，而要追求工作质量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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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胡帅总监发言要点
对于很多参会读者提出的专利权利要求和说明书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主持人特别邀请胡帅总监结合企业专利实务进行解答。对此，胡总监说，对于资深的专利代理人，会根据技术交底材料，先写权利要求再写说明书；也有先写说明书后写权利要求的。
绝大多数采取前一种的原因，就是因为权利要求是专利的核心，我们要先写好权利要求，才能确定这个专利到底要保护什么内容。一般情况下我们作为专利代理人来说，我们先拿到的是研发同仁的技术交底书，或者口头的陈述，或者PPT等等的，我们从中提炼出整个技术方案的核心内容，然后再通过上位、扩展等等的方式，把技术方案内容给扩展成整个权利要求书。先提炼出独权，然后再把其他的技术特征，分别在从属权利要求逐层地分配之后，写好整个的权利要求书。所以权利要求书，确实是代理人或者说发明人在考虑撰写专利的时候一个核心的基础。
胡帅总监非常同意各位专家，包括本书作者的观点，同时从实务的角度，他也是支持权利要求是务必要进行解释的。
他说：“发展到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包括我所从事的芯片设计等，专利技术方案已经非常的有深度和广度；稍微复杂一点的技术方案，很难仅仅通过权利要求来确定这个专利到底是什么内容，再加上如果是资深专业的代理人，在撰写权利要求的时候惜字如金，尤其在我从事的人工智能、芯片领域；因为这是个很新的领域，很多技术名词是非常新的，甚至技术名词可能是我们公司首先提出来的；因为我们没法从现有的文件里面找到非常贴合我们需求的技术术语；那这样的技术术语或名词，单看名词本身是很难理解这个名词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有在说明书里面结合附图才能对这个技术名词进行比较详细的解释；所以我从实务的角度，也是支持权利要求是务必要进行解释的。”
胡帅总监还对寸进读书会表达了个人看法，他自小非常喜欢读书的，因为条件所限，加上兴趣所在，非常喜欢通过文字的方式去了解整个世界。自接触到知识产权这个行业后，他非常高兴地看到，知识产权特别是专利行业，跟文字的关系非常紧密。“咱们这个读书会，可以邀请到非常专业的非常有深度的书籍的作者给咱们讲书的内容，我觉得对我个人来说一个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
胡帅总监还就他刚接触专利时的感触和读者进行了分享，他说：“刚接触到专利这个概念的时候，对于说明书这个概念还是比较好理解的，说明书跟产品说明书的概念还是比较对应；当时就觉得权利要求这个概念很有意思，而且非常惊讶地发现，权利要求居然是这么简单的文字的描述，就去对应了整个这么复杂的技术方案，而且不同领域，不同技术方案都是要用权利要求去阐释；当时我一个很困惑的地方就与这本书所讲的权利要求的三性相关，就是权利要求的语言的局限性，内容不确定性；语言是非常有局限性的，特别是汉语，汉语过于精粹，所谓的保护范围其实很不明确的；那时候我就很奇怪说这么简单的一维的文字，怎么能够去保护好一个四维的发明？一维的时间加上随着时间所变换的三维的空间所构成的四维的发明，例如在三维空间所存在装置和相应的方法流程；装置和方法流程都是可以随着时间不停的变化的；所以整体是一个四维的事物，通过一个一维的简单的文字，而且是汉字方块字来保护，当时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但是后来就随着日常的工作逐渐接受了这一点。由此，我就深刻认识到权利要求的重要性，而且权利要求的措辞的局限性。这本书的立意和主题非常好，因为对知识产权行业来说，专利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向；而对专利来说，由文字构成的权利要求，对它的解释和解释规则的阐述是非常有重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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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郑希元博士发言要点
郑希元博士表示，他此前是倾向于支持权利要求解释的有条件说的，但在读了马云鹏博士的《专利权利要求解释规则》，特别是今晚的读书会后，认识到权利要求解释应该是无条件的。郑博士结合其从事的代理的专利申请、无效和侵权诉讼的实际，说明了为什么无条件说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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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李永红老师第二轮发言
李永红老师认为，这个案子中体现出权利要求解释不需要受严苛的前提条件约束，这与大家对该问题的认识不断深化的趋势是一致的。对此，需要考虑在不同程序中权利要求解释的功能、权利要求修改的限制程度。但是，在放宽权利要求解释前提的同时，权利要求解释的边界仍然不能脱离权利要求表达的落点。另外，还需要注意随着权利要求门槛放低可能伴生的其他问题，如滥用程序权利、过度消耗司法、行政资源以及多头解释导致解释标准不一的问题。这需要继续研究相应的配套措施及法律工具。
10
马云鹏博士补充发言
马云鹏博士回应李永红老师的发言称，在二元制下，即授权阶段与确权阶段及侵权诉讼阶段权利要求解释规则的不一致，其实是和谐统一的，在终极目标上是一致的，在本书的第二章中就会有更清晰和充分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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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李永红老师总结发言
李永红老师说：“相信大家和我一样，从今天的读书会中收获颇多。希望读书会的活动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办成知识产权人的书香家园，引领读书风尚、提高行业品格。”
12
齐梓伊主任代表主办方知识产权出版社致辞要点
齐梓伊主任说：“大家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在此真诚分享自己的思考，群里互动也非常积极。我是深受启发，受益匪浅，相信大家也都有同样的感觉，都会大有收获。在这里我必须给各位嘉宾大大点赞，致敬致谢！同时我也要感谢各位朋友的积极参与，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们会更有信心把寸进读书会坚持做下去。
“周末时光，大多都该陪伴家人，我也是哈，虽然是用耳机在认真听讲，但偶尔也会从书房出来看看家人，觉得这种状态还蛮幸福，所以我也祝愿在听的每一位朋友都有书可读，有人可爱，幸福安宁！
“最后，感谢大家对读书会的认可，知识产权出版社作为读书会的主办方，愿意为大家提供、搭建一个交流学习，共同进步的平台。
“寸进读书会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愿我们一起在这里以书会友，携手前行，共同提高。”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知产力立场）
整理 | 丛芳 编辑 | 布鲁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