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人》泪崩完结，他们的IP又往何处去？
作者 | 季文梨
编辑 | 季文梨
文章开头，梨子先来做个背景介绍吧：《再见爱人》，是国内首档以离婚为话题的纪实观察真人秀。
三对面临感情危机的夫妻——
结婚十年，离婚一年的 章贺、郭柯宇夫妇
处于离婚冷静期的 王秋雨、朱雅琼夫妇
正在考虑离婚的 KK魏巍、佟晨洁夫妇
乘坐两辆房车，开启一段为期18天的旅行，直面婚姻中产生的所有问题。
上周，旅程结束，他们是选择改变自己，努力解决问题，还是选择放弃，梨子不在这里剧透；只是作为“贵圈”夫妻，离婚难免会牵连出知识产权问题，而随着他们的选择，这些权利的走向又该如何——强忍“大结局”带来的暴风哭泣，忠于专业，梨子将从这个角度重新来聊一聊这三对夫妻。
乱入一句自我反思：梨子真的是从结婚（穿越一下）写到离婚，把狗粮从刚出锅吃到过期，作为一只无辜的单身，又是何苦呢。。。
第一声再见：不是给爱人
2018年8月，北京市第一中院裁定将一件离婚财产纠纷案发回重审[1]，其撤销原判决的一项理由是“应当区分当事人个人与公司作为不同主体享有的财产范围”；通过其后海淀区人民法院重新作出的判决[2]，可以看到，通过对个人和公司主体的划分，与夫妻双方关联的知识产权也被进行了拆分。
事实上，在离婚案件中，知识产权的特殊性已经越来越多地被注意到，其原因就在于知识产权所具有的人身权与财产权的双重属性。以郭柯宇为节目创作的同名主题曲为例，如果她与章贺两人还在婚内，如果她想要把曲子卖掉，但章贺不同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将著作权类比一般财产而简单地认定其为夫妻共有，那么问题就会变得很棘手——处分自己的作品还要经过另一半的同意，怎么看都会觉得郭柯宇的“原创自由”被剥夺了。
（图片来源：芒果TV）
当然，这种情形发生的前提是，这首《再见爱人》的著作权是归属在他们自己名下的。
如果经由合同约定，著作权归属经纪公司或是被台买断，那么这个问题就会转化为郭柯宇的婚内收入——简单的夫妻共同财产问题。
或者，如果不想完全切断作品与自己的联系，可以看到的一个趋势是，夫妻同样可以通过成立公司来持有知识产权；这样就可以把对作品的最终决定权问题，转化成更为明晰的股权问题。
那么这第一声再见，恐怕要先说给“法人”听。
在节目中，朱雅琼曾提到过这样一个信息：“2015年，我跟王秋雨注册了一个公司，叫糊涂兔，因为他老觉得我这个人糊里糊涂的，于是创作了一个角色也叫糊涂兔。那时候我们除了舞台剧，还会做相关的培训。”
不过，2018年底，“糊涂兔”先后经历了朱雅琼的退出和公司的注销，这应当就是他们经历第一次婚变的时候了。
（图片来源：天眼查）
当然，梨子在这家公司名下也没能找到任何知识产权登记了。
除此之外，在朱雅琼名下，应该还有一间工作室
（图片来源：微博）
不过，艺人工作室的法律地位通常被认定为“个人独资企业”，是不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因而对此我们可以在所不问。
接下来，梨子要重点挖一挖佟晨洁佟掌柜——她可真是个“掌柜”：
据查，佟晨洁曾任职的企业共有八家
（图片来源：天眼查）
而其中的“上海四姑娘叁影视有限公司”，就是由她和丈夫KK在2018年共同成立的
（图片来源：天眼查）
以公司项下的一件文字作品为例
（图片来源：企查查）
比照二人在公司占有的股权比例，当他们对该项作品的使用和收益发生争议的时候，用股权占比来解决问题反而会比较容易；当然，在离婚的时候，也不需要就著作权的归属互相扯皮，直接分股权也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梨子还发现，在成立之初，公司的股东只有这夫妻二人，而KK的股权占比为65%，是绝对控股；而几个月后，随着第三方股东的加入，KK的股权占比降到了47%，虽然仍是最大的股东，但地位已经不是“说一不二”了，这是否也暗含着夫妻之间的一种博弈呢？
（图片来源：天眼查）
可见，公司股权的占比实际上也是夫妻双方对知识产权归属和利益分配的一种事先约定——把丑话说在前面，可以避免大量由利益引发的夫妻感情经营不善的风险，或是避免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夫妻关系去承受这“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声再见：纯真年代
郭柯宇郭老师曾在节目中透露，想要转型去做导演，梨子扒到，她的名下，登记着一部电影剧本大纲，叫作《纯真年代》。
（图片来源：企查查）
我们似乎还没有见到这部电影的真正成形，也恰好借此聊聊著作权在离婚时的分割。
上文提到知识产权的人身属性，这一点在著作权上表现得最为明显，因此，在司法实践中，一般不对著作权本身进行分割（当然夫妻经协商同意分割的除外），被分割的只是著作权所带来的“财产”——
《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第一千零六十二条规定，“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下列财产，为夫妻的共同财产，归夫妻共同所有：...（三）知识产权的收益；...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收益才算是“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知识产权收益”呢？如果郭老师在离婚之后才把在婚内取得著作权的剧本大纲处分掉，此时产生的收益包不包括在内呢？
随着《民法典》的实施，今年年初被废止的《〈婚姻法〉司法解释（二）》曾有这样一条规定：“‘知识产权的收益’，是指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实际取得或者已经明确可以取得的财产性收益。”简单翻译一下，这也就是说，如果婚内郭老师已经将剧本大纲卖掉，或者已经确定可以卖掉，只是买方还未付款，这两种“收益”均可以在离婚时加以分割。
不过，这一规定显然已经排除郭老师在离婚后才对大纲加以处分的情况，也就是著作权的“期待收益”，在离婚时是无法进行分割的。
然而，郭老师在节目中有过这样一段表达
（图片来源：芒果TV）
——这部剧本大纲的完成无法剔除掉章贺所给予的支持。
而在此情形下，除却依照最高法1993年颁布的《关于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处理财产分割问题的意见》第十五条的规定（“离婚时一方尚未取得经济利益的知识产权，归一方所有。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可根据具体情况，对另一方予以适当的照顾”），章贺想要获得这部分的收益，似乎别无他法。同时，这也无形中增加了郭老师故意将其取得利益的时间点拖延至离婚后的风险。
（扫码查看相关判决）
跟随《民法典》同时施行的最高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延续了《司法解释（二）》的规定[3]。这的确可以避免离婚后出现的利益分配问题引发更多的争议和诉讼，不过这同时也直接加重了“对另一方适当照顾”的“适当”评估要求。
进一步的，梨子还要抛出一个更为遥远的“期待收益”：我们刚刚谈到的只是郭老师在婚内已经完成的剧本大纲，而如果她此时已经开始了剧本的真正创作，但在离婚时尚未完成——那么一部在婚内开始，在离婚后完结的作品，它所实现的收益，章贺有没有权利分享呢？
《纯真年代》，原本是2009年郭老师主演的一部电影《完美新娘》的主题曲，同样由她自己来创作和演唱；而这部电影，也是她与章贺的定情之作。我们现在还无法看到这部同名电影的故事情节，也很难推知在创作这部剧本时她与章贺的感情变化，不过，追忆常常是美好的，但它同时也代表着失去。
但无论如何，他们应该都不会希望，因为离婚，经由权利和利益的争夺，而将这部作品撕裂。梨子想，这大概也是著作权人身属性的一部分吧！
第三声再见：“同款”人生
如果说拥有著作权在三对主人公这里是意料之中的，那么要说到商标意识，就还得说是佟晨洁“佟掌柜”了。
2016年上半年，佟晨洁集中注册了几项“佟款”商标，涵盖服装、饰品和广告领域：
（图片来源：知产宝）
之后的2016年9月，她成立了上海佟款贸易公司，主营业务是批发；在公司的股权占比是50%，同时任法定代表人。
（图片来源：天眼查）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并不包括她的丈夫KK；而“佟款”商标，也是在佟掌柜自己，而不是公司的名下。
梨子大胆假设，佟掌柜没有用商标来入股，那应该是和公司之间有许可使用的关系。
说到这里，仍需要强调，如果佟掌柜与这家没有KK存在感的公司达成许可协议，甚至是转让协议时，并没有经过KK的同意，协议也依然是成立并可以履行的，KK无权以此为由来要求协议的终止。这与一般的夫妻共同财产的处分原则不同，原因还是那一个——对于知识产权来说，夫妻双方所共有的并非知识产权本身，而仅仅是处分权利所带来的收益。
这一点，在《合同法》“无权处分”条款仍存在的“前《民法典》”时代，或许可以看得更为清楚：
（扫码查看相关判决）
更何况，即便是商标共有人，无正当理由，也不得阻止其他共有人许可他人使用商标，不过，这一般是限定在普通许可的方式下：
（扫码查看典型案例）
当然，如果佟掌柜的处分行为是明显不合理的，从而直接影响到了商标权的收益，就是处分行为效力的另一个问题了。
佟掌柜也算是超模出身，投身服装饰品行业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如果她与KK真会有走到离婚的那一天，而佟掌柜又得以“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将“佟款”打造成了知名甚至是驰名商标，那么它带来的“期待收益”将是巨大的。因而，为了确定此时KK可以获得的补偿数额，就需要对商标这一无形资产进行专业的评估，同时更为精确地确定补偿的比例。
（图片来源：芒果TV）
相比“希望工作更稳定”的朱雅琼，和试图把日子过成诗的艺术家郭老师，“人间清醒”佟掌柜应该是在婚姻中失去和放弃最少的一个。她的“佟款”商标，反而让她过上了不“同款”的，丰富而独立的人生。
结语：再见容易，再·见很难
梨子记得喜剧演员宋丹丹曾在某个采访中说过一段有些悲剧的话，大意是，很多女性在离婚时都会想，我的婚姻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呢——她们在离婚时走得很潇洒，但没有一个不会后悔。当然，这对男性也同样适用。
如果爱情和婚姻已经确定无法保全，就平静地退后一步，清醒地去计算婚姻中可以量化的东西——这有助于双方重建离婚后的新型关系。
也只有这样，再·见，才能找到它的可能性。
注释：
[1] 案号：（2018）京01民终4048号
[2] 案号：（2018）京0108民初52856号
[3]《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二十四条：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的“知识产权的收益”，是指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实际取得或者已经明确可以取得的财产性收益。
（图片来源 | 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