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友李辉：其实这个行业的重构从未停止过 | 大象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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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手记

谈及互联网的时代背景，三友公司的李辉先生显得兴趣盎然又感慨万千，相比而言，这位发动机专业出身的知产人对互联网技术有着更为接纳和包容的心态及情怀。“顺潮流而为，逆潮流而思”，这是李辉先生对于这个时代下知识产权服务向何处去的思考路径。在他看来，互联网的大潮已然来临，知识产权服务只有拥抱这个时代才能勇立潮头，而在暗流涌动之下，保持冷静的思考也显得尤为重要。

这次对话，关于“重构”“免费”“专业性”“创新”李辉先生都给出了他自己独特的理解，更表示就知识产权行业而言，“重构”在其发展的三十余年里其实从未停止过。那么在李辉先生的眼中，这个从未停止过“重构”的行业将在互联网的项下如何再度出发？传统知识产权服务行业又将如何“拥抱”互联网时代？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李辉先生的答案。

对话实录

知产力：当前，伴随着一些新兴服务机构的实践，并尝试获得资本关注后，已有观点认为，知识产权专业服务正在“互联网+”的技术及概念促动下被重新解构。对此，您是否认同，并有怎样的理解？

李辉： 任何行业的发展过程都是一个不断重构的过程。伴随着各种趋势洪流，在激烈的竞争中，业务内容不断演进、流通渠道重新组合、资源重新分配、产业形态随之变迁、新的生态结构替代传统结构模式。就知识产权行业而言这种重构在其发展的三十余年里从未停止过，因此如果说“知识产权服务行业正在互联网技术的驱动下重构”，我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

任何企业都有可能打败最强的竞争对手，但有一个对手一定是不可能打败的，那就是趋势，趋势一旦爆发会如洪流、如雪崩，影响难以估计。就目前而言，互联网技术的应用和发展毫无疑问是当前最主要的趋势之一。因此知识产权服务行业受到这种趋势的影响从而导致部分重构或者完全重构，这应该是一种很正常的商业演变。当然当前的趋势绝对不会只有互联网这一种，未来还会有更多新的趋势，不断迎接新的挑战，习惯拥抱改变，这是任何一个行业以及行业里的企业想要健康蓬勃发展都必须要具备认知。

对于新型服务机构和新的资本进入知识产权服务行业的问题，我觉得对于一个发展中的行业来说，这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因为如果一个行业已经常年得不到新鲜血液，被资本市场完全抛弃，那么可能这个行业也基本到穷途末路了。当然新的机构和新的资本的进入会带来问题，可能主要是规范性的问题。这对行业来说是一种挑战，主要就是挑战这个行业的运营机制是不是完备，行业监管是不是合理科学，怎么能够把新的事物吸收进来，形成良好的循环，这是我们整个行业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知产力：当前，“商标免费注册”俨然成为了新生创业者切入知识产权服务行业的“葵花宝典”。其中，不乏受到业外资本认同的案例。对于这一现象，您有怎样的看法；同时，免费模式是否一度或正在令您感到焦虑，它是否已对或有否可能对贵司的业务产生冲击？

李辉：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人员，我们通常并不会孤立的看待免费模式，我们会从成本控制，销售价格战略，技术发展程度，市场成熟度，企业发展目标等多角度去分析这个问题。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我们企业的发展目标是“用户体验为王”。那么超出用户预期需求地、先于用户思维提供给能够为用户带来极致体验的服务，这将是我们对于上述目标的一个实施策略。在这样的策略下，低成本甚至是免费的服务、或者超乎预期的高质量服务都是很容易也应该想到的模式（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创新模式）。但是要想实现这样的模式，企业的CFO要全力进行成本改革，企业的CTO要全力进行技术的创新等等。所以免费模式并非“葵花宝典”，它是实现企业目标的模式之一，真正的“葵花宝典”是“创新”。

任何不是以“用户体验”为目标的创新都是为“伪创新”，同样任何不是以“用户体验”为目标的免费也都是“伪免费”。在前面的一个问题中我曾经说过，任何企业都不能抗拒趋势和洪流，但是作为企业的管理者必须学会顺应趋势和洪流的同时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叫做“顺势而为，逆势思考”。对于真正的免费应该说我们会很焦虑，焦虑的原因不是免费模式本身，而是免费的背后强大的成本控制能力和先进的技术优势，是这些能力和优势能够为用户提供的强势用户体验。但是如果免费模式背后没有这些，那就是“伪免费”，那就不值得效仿追随。

2009年美国著名互联网杂志《连线》总编克里斯·安德森在《免费》？一书中详细讲述了互联网的免费。安德森指出，互联网把微处理器、网络带宽和存储融合在一起。在技术革命推动下，这三者的成本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降低。互联网不仅整合三者，而且以极低的成本接触到了数以亿计的海量用户。当一种互联网软件以趋近于零的生产成本和同样趋近于零的流通成本抵达海量用户的时候，它的价格自然也可以趋近于零。

通过这段经典的互联网免费定义，能够得出一个简单的公式：免费=固定成本+海量用户。

对于服务行业来说，固定的成本是很难实现的，因为大部分工作需要人工。同时对于知识产权服务行业来说，由于用户群体有限也难以满足海量的用户的条件。两个条件都不满足，是不是我们就应该对免费模式嗤之以鼻，觉得高枕无忧了呢？我想可能不尽然。商标免费模式能够引起如此巨大的关注，说明在用户需求方面，在创新领域上，我们的行业还存在非常大的演进空间。虽然人工服务难以实现成本固定，但是如果计算机人工智实现突破，人工成本将会被替代从而实现固定成本；虽然知识产权服务行业的用户群从固定时间点上是有限的，但是在实现固定成本的情况下，从动态时间点的角度来看就是满足了固定成本服务于海量用户的条件。趋势到来之前总是难以预测，今天几乎每个人都能感到互联网的革命性力量，每个人都在谈论互联网思维。但是今天互联网的排山倒海之势，颠覆一切商业游戏规则的力量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所有的颠覆隐藏在一片噪声里，代表未来趋势的一个信号，通常看不到，看不懂，看不清。应该说作为企业的管理者无时无刻不“焦虑”，事实上真正的颠覆就如同趋势一样，不可逆转也难以觉察，你的竞争对手不会停止，创新是永无止境的。

知产力：同时，就知产力的观察，截至目前，中国知识产权服务行业对于移动互联网技术的认知与应用整体而言也着实并不活跃。就您而言，是否认同我们的这种观点，或者对这一问题您有着怎样的观察？就贵司而言，是否对此已有或将有所应对与尝试？

李辉：首先应该说比较认同知产力的观察结果。我个人觉得这个原因是多层次多角度的，我在这里谈一个角度，可能并不一定非常成熟。我觉得这种不活跃是由于我们知识产权服务业的性质造成的。由于我们国家的法律体系，信用机制、市场环境等原因，法律服务业整体的服务水平并不是非常高，知识产权服务行业也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因此整个行业发展水平不高，暂时还没有办法成为行业需求的创造者或者引领者，也就是说知识产权服务行业的发展依赖于其服务对象对其的要求。大家可能都听过这句话“什么是用户真正的需求？用户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直到你把它摆在他面前”，其实这句话就是说作为服务产品的提供者，你应该主动服务，创造服务，引领服务。但是由于我们知识产权服务行业长期处于被动消极的服务状态，因此造就了整个行业相对保守的服务模式。

当互联网浪潮袭来的时候，我们首先观察到的当然都是表面的现象，例如怎么把产品弄到网上去卖，怎么免费模式，怎么开网络论坛，怎么宣传，但是我觉得这似乎并非互联网思维的本质。互联网的本质不是用一个更好的管理去打败原来的管理，不是用更好的创新去打败原来的创新，而是用了人类本能的兴趣爱好还有作坊式的工作方式打败大工业时代。互联网去中心化、去体系化、去结构化；互联网不再追求十全十美；互联网的节点能力和作坊式的组织形式，这些可能都需要我们做出自我改变甚至是自我攻击。

知产力：此外，我们注意到，在免费模式效应作用下，行业内此前推崇的“专业性”门槛大有降低之势，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资本的狂热，甚至谈及知识产权创业的目标往往落脚于“上市”“敲钟”。我们的困惑在于，知识产权服务的专业性问题原本就是被夸大了或者还是已经过时了？对此，您有怎样的见解；此外，对于资本之于这一行业的意义，您有怎样的思考，它会对整个行业产生颠覆效应吗？

李辉：目前来说，知识产权服务的专业性仍然是由服务对象的技术发展程度来决定，如果我们服务于航天企业，探索宇宙的火箭，取代人类的机器人、高层算法的人工智能、治疗癌症的药物、虚拟现实的沉浸设备，生命科学，生物制药，纳米等这些技术的专利专业，那么我们的人员的专业性就必须也达到这个层次。如果我们服务的对象并不做实质研发，而是抄袭复制，或者就是为了补助，今天设备加一个圆形螺栓，明天圆形变成方形，那这个专业性肯定是比较低的。

资本会不会颠覆行业的问题。这是一个颠覆是一种毁灭还是一种新生的问题，我想大多数的时候资本颠覆带来的不会仅仅是毁灭。资本追逐利润，更高的利润来自更高质量的产品或者服务，要想满足资本的本性，就必须产生利润，也就迫使企业必须生产超越市场水平的产品或者服务，从这个角度来说，资本的进入应该得出的是相反的结论。

互联网带来极客时代，任何企业不再是只要勤奋，只要不睡觉，就能打败对手。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睡觉，死死盯着你，在竞争对手火力范围内的创新都会不断复制。专业性的门槛越低意味着被别人复制的可能性越大，最终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任何企业都不会不断降低自己的专业含量，这无异于是自杀式的行为。在互联网时代要想生存的法则是放弃赶超型创新，极大的保留自身的特殊优势，盯着边缘市场，弯道超车，不断垂直创新，提供10倍好于竞争对手产品/服务，从而获得垄断溢价为自己争取进一步发展的时间和空间。我想这样去思考这些问题，能够帮助企业管理者抛开纷繁芜杂的信息，专心于垂直创新。

知产力：之于未来，“免费的知识产权服务”也许只是一时云烟。但对于行业未来的创新式发展，行业同仁都有所期待。就您而言，您认为“互联网+”时空背景下的知识产权服务创新将到哪个方向去，对于行业服务模式升级您又有怎样的思考？

李辉：对于“免费的知识产权服务”很多企业是谈之色变，但对于一个动态发展的行业来说，产业结构的调整总会伴随着部分业务由于技术的发展、成本的降低而最终免费，另一些新型业务因技术或者创新优势占领赚取利润的阵地。对于知识产权服务行业来说，部分服务逐步免费，而新型服务类型不断产生应该说是一种相对健康的发展模式。所以对于企业来说把握这些将来替代免费服务、为企业赚取利润的新型业务的发展方向应该就是企业的创新方向。

具体来说我们的努力的方向大致趋向于下列四个方面：技术创新：技术创新是一家公司最实质性的优势，使你的服务很难或不能被别的公司复制。网络效应：网络效应使得技术和服务随着越来越多人的使用而变得更加有用。规模经济：软件开发享有非常大的规模经济效应（翻译软件），产品不需要重复投入，边际成本趋近于零。所以才能够免费。品牌优势：打造一个强势品牌。一流的专业人员、简约有效的流程服务、精心控制的用户体验，无所不在的全程服务。当企业具有这样的目标时才有可能主动服务、创造需求、主导需求。

观察与建议？您及贵司是否有意愿对执着于知识产权服务产品创新的人群提供支持？如果可能，您更愿意与哪些产品方向上的或者哪种类型的创业者坐下来聊聊？

李辉：我们非常愿意与执着于知识产权产品创新的人进行交流和学习。不敢说提供帮助和支持，因为在这方面，我们也仅仅是一个初学者。互联网时代，虽然我们谈网络、谈技术，但是这个时代是一个把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时代。作为企业的管理者，我们需要从传统的管理思想中突围，我们需要从守夜人的角色转变为一个创业者。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跟所有的初创企业的创始人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够有勇气和能力不断的自我否定和创新。所以非常期待能够跟这些初创企业的创业者多交流学习。

关于三友

北京三友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的前身是专利代理人李强于1986年创办的北京三友专利事务所，是中国最早的民营专利代理机构之一。1996年北京三友专利事务所经过股份制改革正式更名为北京三友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北京三友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目前拥有员工350余人，具有一支集理论和实践经验于一身的专业知识产权服务团队，其中专利代理人、律师150余人。业务领域已覆盖电子、通讯、计算机、物理、机械、化学、生物、医药等各个领域。业务涉及中外专利、商标、法律诉讼、年金管理、版权（包括计算机软件）登记、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备案、集成电路布图设计登记及其它知识产权相关事务。

李辉先生于1998年开始从事知识产权工作，2001年加入北京三友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工作至今，一直从事专利代理工作。现任北京三友知识产权代理公司董事长。作为北京理工大学的发动机专业学士和硕士，以及新罕布什尔大学的知识产权专业硕士，李辉先生擅长的业务领域涉及机械电学等领域的相关专利申请、复审及无效、专利行政诉讼、专利侵权诉讼、专利调查、侵权分析、无效分析和专利检索、咨询等。

关于“大象会客”

“大象会客”作为知产力新晋推出的一个栏目，致力于与知识产权相关的领军人物、意见领袖进行深度对话，并将他们对于知识产权特定命题的思考置入于特定实践情景，以为洞悉、解决“知识产权与科技创新的辩证关系”这一宏大命题之下的具体节点问题提供有益参考。

“‘互联网+’时空下知识产权服务创新”作为“大象会客”栏目的首个系列专题，将通过对国内多家大型知识产权服务机构的领军人物的专访，深度还原他们对于“互联网+”时代背景下知识产权服务产业创新式发展所秉持的思考与观点，并从中寻找整个知识产权服务产业的下一个“升级版本”。

此后，知产力“大象会客”栏目还将就知识产权行业及市场创新主体们所关心的相应话题、问题、命题以多种表达形式予以关注及至求解。我们希望通过这一主题栏目的不断迭代，触发更多关乎知识产权服务产业升级的关键节点，使包括知识产权服务在内的更多创新活动与人群从中受益。